袁立:你们看我笑话 不如去看这600万等死的人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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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 这几天,因为《演员的诞生》的撕X事件,沉寂了许久的袁立,又成为了话题的中心。

许多人印象中的袁立,还是《铁齿铜牙纪晓岚》中活泼机灵的杜小月。



但是当她再次出现在大家面前,不少人在议论袁立是疯了吗?她这样做也太不得体了吧?

也有人说,是节目组的剪辑故意陷害。



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立场,这场并不体面的的嘴仗大概永远难分是非对错,唯一庆幸的是,这件事,让另一群人,一群在灰暗地带的人终于借由这次不体面的事件,有了人生最体面的发声机会。

我们在等死

他们就是中国600万尘肺病人



人们在关注袁立之后,发现袁立做了一件事她把节目组给她的80万酬劳,悉数捐给了尘肺病农民。

而这些年,袁立也一直在帮助着这个群体。



尘肺病三个字进入人们的视线。

而这三个字背后,是600万尘肺病人,600万挣扎求生,痛苦赴死的生命。

尘肺病是什么?是一种在我国极度普遍的职业病。

由于常年大量吸入灰尘,他们的肺变得像石块一样坚硬,成为黑色的纤维状,一天天失去呼吸的能力,最终在窒息中痛苦死去。

赚钱的路,怎么成了通往死亡的门?

他们直至死去,也没闹明白

何开宏从未想过,让村里一部分人盖起砖瓦房子的发财之道,竟然是阎王的催命符。

1989年,18岁的何开宏跟随村里人一起去了洛南陈耳金矿打工,成为村里第一批在外发财的人。

那时候何开宏觉得生活有了奔头,工作4年,他手里有了些积蓄,可以结婚了,可以给老家盖起砖瓦的房子。

他说,山里人一辈子就为了三件事:生一个男娃、盖一院房子、给娃娶个媳妇。这也是他一辈子的奋斗目标。

于是往后的十几年,为了达到这个目标,他辗转于陕西、河南等地的金矿四处打工。他对这份工作很满意,因为在老家的小山村里,他可能一辈子也不敢想能够赚到这些钱。

直到身边的朋友,家人一个个重病,去世。他们差不多年纪,几乎几十年都在做着同样的工作。何开宏的大舅哥,也就是一同在陈耳金矿的工友张道银先死了,紧接着,二舅哥张道富也不行了。

何开宏以为自己躲过一劫,他带着老婆孩子回了老家,再也不敢去金矿。只是2009年,何开宏还是没逃过。



38岁的何开宏成了废人,打工赚的钱全付了医药费。15岁的儿子辍学去县城打工,因为还没有成年,只能借别人的身份证。

何开宏自小被送给养父抚养,他原本想着赚钱孝敬养父,却没想到正值壮年的他,需要70多岁的养父终日伺候。

能够起身的日子里,他就跪在地上充当砖瓦工,那是给儿子结婚的房子,因为他的病,房子一直没盖好,如今,他仿佛知道自己命不久矣,最后的愿望就是盖好房给儿子娶老婆。



2015年10月28日,他最后一次去了县城医院,医生摇摇头,让他们别浪费钱回家吧。回家路上,他没舍得让妻子包车,坚持拖着虚弱的身体坐长途汽车。妻子知道他是想给儿子省钱结婚。

11月23日,何开宏儿子结婚的前一天,凌晨5点多,何开宏身旁呼吸机里的水泡在剧烈翻滚,何开宏有气无力地说,我心里滚烫得很,快叫村医过来救救我,一定要撑到明天。大夫来了,看了看摇摇头,又走了。

昏迷一会后,何开宏慢慢地睁开双眼,两只求生的大眼睛望着身旁的妻儿,紧紧地拽住儿子的手,使出他心肺最后一口气说:对不起,儿子,爸实在撑不住了



何开宏的儿子记得,爸爸身体还好的时候,很宠他。那时家里是村里条件好的。记得小时候父亲每次打工回家都会给我们买好吃的,还带着我坐汽车去城里耍过,父亲说,等我长大了就要盖新房,给我娶媳妇。

第二天,何开宏的儿子何波,哭着结婚了。红事白事交织在一起,演绎着人间的悲情。



人在死亡面前,谈不得体面

何开宏尚在求生,而何全贵却只想求死。

他太痛苦了,他说:如果世上有一种药能让我什么都感觉不到,我愿不惜任何代价买到它。

九几年的时候,何全贵去了金矿,他以为是去拼锦绣前程,却没想到再回到故乡,只能坐在残破的房子中等死。

何全贵和妻子感情很好。他们已经结婚20年,仍然恩爱如初。何全贵擅长音乐,2012年,当他还有一些肺活量的时候,会教妻子米世秀吹笛子,自娱自乐。夫妻俩都喜欢唱歌,经常表演二重唱。



我不指望他的身体能够恢复到下地干活,我只要每天回家能看到他,跟我聊聊天,我就心满意足了。米世秀说。

可是何全贵不想活了。

他为自己做的木头棺材就放在阁楼上,用一张塑料裹尸布盖着,上面堆满了灰尘。

他曾无数次地尝试自杀,要么把自己电死(把手和电线浸到水里),要么喝农药,要么就趁着还能走动的时候,跳进河里,一死了之。

  



只是,这个家舍不得他走。妻子每天劳作,支撑起整个家。儿子早早辍学,去学修车赚钱。79岁的父亲,依旧在农田里干活。

在何全贵又一次病危时,79岁的老人支撑着佝偻的身躯,在神像前祈祷,他怕儿子比他先走。



何全贵又一次求死了。

凌晨4点多,趁家人都在睡觉,何全贵想把自己憋死。他拔掉氧气管,把纸巾塞进鼻子里,塑料袋塞进嘴里,又用白布紧紧捆住自己的双手。儿子何进波惊醒,从床上一跃而起,大声呼喊母亲。米世秀立刻扭头把纸巾和塑料袋从何全贵鼻子和嘴里掏出。何全贵双脚垂在地上,喃喃自语,求老天赶紧把他带走,去往另外一个世界。

生命被折磨至此,已谈不上活着的尊严,甚至连死,他都将以丑陋的面貌离开。

然而,坍塌的又何止这一个生命。



5个孩子死了3个

这个村庄,每天都有一个家庭在破碎

永安村的景家,五个兄妹,四人外出打工,三个人因尘肺病相继离世。

来到景家,年迈的母亲已经被儿女的死亡折磨得迅速老去,她看起来并不过分悲伤,大概是经历过极度的悲苦之后,只有对生活无力的冷漠吧。她指着墙上的照片,说自己可怜的儿女。大女儿,三儿子,小儿子,都死了。

 



空空的屋子里,这位老人对着一室寂静,悲鸣一声:我的孩子们都死得太可怜了。



老人或许想不明白,儿女们只是去奔前程,他们努力工作,孝敬家人,怎么就死了,死得那么苦,身体萎缩,面容扭曲,他们还那么年轻。

一个家,被尘肺病,压垮了。

他们在阴沟里舔着伤口

在笔记本上倒数死亡

他们中的很多人,有一个本子。那上面,记录着死亡。一起打工的工友,村里的邻居,家里的兄弟,死一个,记一个。

总有一天,自己会成为那个人,那个别人的本子上记下的一个名字。

  



有些村子,葬礼多得,让许多人都变得冷漠。

走出村子,没有人关心这些人如何死去。



没有人关心,这些人曾经对于走出贫穷充满希望。他们怀抱小小的梦想,走出村落,90年代,这些男人们扔下锄头,集体到金矿里去干活,变成了农民工。金矿大规模开采,他们就去金矿;城市开始飞速发展建设,他们就去建筑工地

世界变好了,他们却活不下去了。

这个悲惨的结局,真的不可避免吗?如果有一个质量好点的口罩,如果矿洞里认真加一条通风道,如果或许就可以为他们留住这条命。但是,没有如果。

亲手建造的繁华,他们从未享受过哪怕丁点。城市灯光能让夜如白昼,但他们的生命却被一粒粒尘埃,永远压在了泥潭阴沟。每当深夜万家灯火时,他们却在独自舔伤口

或许在不久的以后,城市更繁华了,社会又进步了,越来越多的人关注他们了,工作环境人性化了,医疗技术更先进了,尘肺病不再是噩梦了,那么今天我们的呼吁和努力,就有意义了。

未来,世界真的会好吗?

但愿如此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