如果人的一生,真的可以过得“很失败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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五一回家,我在村口见到了彩霞,她已经彻底疯掉了,披散着凌乱的长发,摇头晃脑地走在乡路上。我跟她打招呼,只见她面无血色,满脸油垢,额头上的皱纹如同黄土沟壑的层层褶皱。

彩霞是我家邻居,这些年,我们眼见着一个又一个变故砸在她们家。

如今已40出头的彩霞也曾有过光彩的童年,长得好看,聪颖过人,勤劳孝顺。但现在,她却成了村里“不幸的女人”的代名词,有“被嫌弃”的失败一生。

1

彩霞从小聪慧过人,小学升初中考试,彩霞考了全乡第一名,全县第二。顺利考入县城的重点初中实验一中,当时,整个十里八乡都沸腾了。

“彩霞这娃子不简单啊,真是天上的文曲星下凡咧!”邻居说。

可是,彩霞家里兄弟姐妹众多,家里除了几亩薄田和几只家养牲畜外,再无别的收入来源。父亲患有中风,常年卧病在床,本来家中就已欠下巨额外债,更别提出钱供她读书了。

彩霞含泪撕碎录取通知书,本该是开学报到的日子,彩霞却不得不辍学在家,照顾卧病在床的老父亲。

如果彩霞有学籍档案,也许可以这样写。最高学历:小学;毕业成绩:全县第二名;辍学原因:贫穷。

五年后,彩霞出落成一位大姑娘了,水灵灵的大眼睛,扎一条乌黑发亮的辫子,脸上还有小酒窝,笑起来还泛着淡淡的红晕。

红霞性格开朗,干活麻利爽快,每天出门去地里干活,逢人都会热情地打招呼。

那时候,附近十里八乡家里有男孩还没娶亲的人家,都知道彩霞勤劳能干、长得好看,纷纷托媒人去彩霞家提亲。

“谁要是娶了她,真是上辈子修来的福啊!”村里人都这么说。

相亲次数多了,但总没有称心的,彩霞觉得,别家花大价钱把老婆娶回家,就是为了传宗接代和照顾一家老小,彩霞不愿意。

就这样,婚事慢慢被耽搁下来。

2

彩霞到底顶不住家里的压力,最终还是嫁了。

那一年夏天,太阳火辣辣地照在大地上,地里庄稼耷拉着头,村里好吃懒做的“二流子”房华给媒人送了两条黄金叶卷烟,一箱二锅头酒,一箱火腿肠,200块人民币,托媒人去彩霞家说媒提亲。

和彩霞见面之前,房华借钱买了一身新衣服,一双乌黑发亮的皮鞋。她摸准彩霞心思,专挑好话哄。彩霞很快就认定,房华就是她一辈子的归宿。

可彩霞娘托人一打听,发现村民对房华普遍评价是,“游手好闲,不务正业的二流子,整天就靠耍嘴皮子哄骗人。”

彩霞娘坐不住了,劝闺女换一个,可彩霞听不进,执意要跟房华在一起。房华听到这个消息也是喜出望外,赶紧让家里人东拼西凑,给彩霞家送下一万块的聘礼。

彩霞父母欠下很多外债,也需要这笔钱还账,就这样,彩霞跟房华结了婚。

喜宴上,邻居们也是摇头叹气:“彩霞这姑娘,以后跟房华在一起,可是要遭罪!”

“这姑娘脑袋发昏了还是咋的,怎么会看上房华这样的二流子。”

后来竟然一语成谶。


如果彩霞有学籍档案,也许可以这样写。最高学历:小学;毕业成绩:全县第二名;辍学原因:贫穷。

婚后,房华好吃懒做的本性日渐暴露,彩霞开始还好言相劝,可房华却无动于衷。家里的日常生活开销都需要钱,可房华依旧不管不顾,彩霞忙完家里田地,闲时还要去县城骑三轮车载客补贴家用。

有一次天下大雨,彩霞披着雨衣骑着家里的三轮车去县城载客,她在大雨磅礴的路上艰难骑行,好不容易挣了20块钱,彩霞把这些五块、一块叠好,仔细放在手绢里藏在衣服中。

第二天中午,彩霞发现钱不见了。

找了半天才知道房华用这钱去买了半只卤制烧鸡,一瓶二锅头。啃完烧鸡,喝完二锅头,醉醺醺地倒在床上呼呼地睡起了大觉,呼噜打的震天响。

这回,房华彻底激怒了彩霞,彩霞张口就骂道:“房华你这个没良心的,自己不挣钱,还败光我的辛苦钱,这个家没法过了。”

房华听到这些话,气呼呼地从床上跳起来,一巴掌扇在彩霞的脸上,彩霞一个趔趄没站稳,倒在地上。可还没等彩霞缓过气来,房华就又骑在彩霞身上,一把抓起她的辫子。

“以后再敢对老子大哭大叫的,老子打死你”,房华醉醺醺地大吼,也不管彩霞疼得嗷嗷叫。

就从这一次开始,红霞脸上和身上时不时青一块紫一块的,她家也经常传来两人吵架摔碗的声音。

吵吵闹闹过了三年,彩霞生下一个男孩。

孩子的到来显然让夫妻二人关系有很大的改善,房华虽收敛了不少,但还是一贯作风,孩子的奶粉钱、家庭开销加一起也越来越大。彩霞对丈夫多有怨气,自己也没少挨打。

她不再像以前一样爽朗地笑了。脸色变得很差,额头皱纹明显,头发开始若隐若现一些白发,每一次见面都像完全换了一个人。

3

一天中午,彩霞正在案板上揉面,四岁的孩子趁她不注意跑了出去。忽然,彩霞听到一声砰砰巨响,孩子“哇”一声后就没了声音。

彩霞赶紧跑出门外,看到幼小的儿子躺在地上一动不动,脑袋已经流出脑浆。彩霞脚一软,当即昏倒在地。

孩子是在农用车辆修理店出事的,出事前老板常官正双手沾满了油污,拿着修补工具给一户人家农用三轮车修理轮胎。等到车胎补好给车胎充气时,常官一时疏忽充过了头,只听“砰”一声巨响,车胎中的钢圈飞了出来,正好击中彩霞的孩子,导致孩子脑浆迸裂,当场死亡。

常官平时为人就飞扬跋扈,一直强调自己是疏忽,只愿意赔偿一些钱私了。

“你害死我家孩子,我……我要是不让法院判你死刑,我死不瞑目。”彩霞固执地认为,“欠债还钱,杀人偿命”是天理。

彩霞铁了心要告,房华拗不过她,只好租了一台冰箱,把孩子的遗体放在里面,可是一连过去一个多月,还是没有太多进展。

房华劝妻子和常官“私了算了”,毕竟常官家财大气粗,胳膊拧不过大腿。

村里有人偷偷给彩霞支招:“你可以让法医来给孩子解剖尸体,看看孩子到底是遭受什么样的外力死亡的,这样可以让法院做出合理判决。”

彩霞仿佛抓到了一根救命稻草。第二天,就一个人跑到县城法院门口大吼大闹,法院的人拗不过彩霞,最终同意去给孩子解剖尸体,查看伤情。

那是一个太阳毒辣的下午,孩子的遗体裹着白布,放在搭好的棚子里,法医带着口罩,手里拿着解剖刀走了进去。

彩霞就跪在孩子尸体旁嚎啕大哭,膝盖上磨出血迹,眼睛里布满血丝,神情绝望,两眼呆滞无光。

解剖完毕,孩子的身体已经被破坏得体无完肤,此时彩霞忽然彻底失去控制一般,开始仰头对着天大吼大叫。

常官最终没有进监狱,法院根据法律判决,赔偿了彩霞家1万多元。

孩子的尸体在冰箱里冻了几个月,最终还是入土为安,葬在村头的田地里,彩霞隔三差五的就会去,嘴里喃喃自语。

时间久了,彩霞的眼睛变得愈发黯淡无光,说话也前言不搭后语,浑身散发出一股恶臭。

4

丈夫房华失去了儿子,又要照顾因丧子精神错乱的彩霞。时间久了,房华逐渐失去耐心,变得更加烦躁易怒。

房华隔三差五就去村里小饭馆酗酒,常常喝得伶仃大醉。任由彩霞浑身脏兮兮的,浑身恶臭地在村里游荡。

村里人开始议论纷纷,说彩霞长着一张克夫的霉运相,先是克死自己的孩子,现在她神经不正常,连生活都不能自理,房华跟她过日子就是个累赘。

一个大雪纷飞的夜里,房华一个人从外边喝酒回来,一路摇摇晃晃走回家,到家倒头就睡。第二天,邻居有事来找他,一连喊了好几遍也没人答应。

邻居走到房华的房间,看到房华躺在床上,却没了呼吸。

房华下葬后,彩霞变得更奇怪了。常常光着脚丫披头散发走在村路上,村里的小孩子们跟在她的后边,模仿她的姿势,时不时冲她扮鬼脸,拾起地上的土疙瘩朝她身上扔。可彩霞就坐在地上傻笑,她的衣服和头发上沾满尘土,像孤魂野鬼一样,游荡在村里的田间地头。

人们从她身边走过时,也总是掩鼻而过,生怕彩霞给他们招致霉运。